2018-10-24
徐和平
涟中建校90周年校庆,友人嘱咐写点回忆文章,欣然受命,算是完成母校布置的一篇命题作文。
1978年,涟中作为改革开放后的全县重点中学,首次面向全县招收高一新生,我幸运地被录取了。
那时候,从农村初中考进县中,在当地就是仅次于考上大学的新闻,能在全村传好长一段时间,人们见面就会说,某某庄的某某家某某考上涟中了。那一年,我们村共考上两个人,所以更是轰动,我和另外一位同时考上涟中的小伙伴也就成了村里的“名人”。不过,那时候不兴采访,也没有粉丝追着要签名,只是一家人都很开心,父母觉得儿子争气,自己也有点小得意,虚荣心满满,却全然没想过即将成为涟中的同学中,早已云集了各路豪杰,汇聚了最强大脑,要竭尽全力去追赶。
开学了,走进校园的那一刻,有点像刘姥姥走进大观园。一切都觉得很新鲜,松柏森森,梧桐遮天,绿荫静谧。校门口的传达室边上高耸着一座铁架,铁架上挂着的,就是日后天天又爱又恨的大钟,有的说那大钟是炮弹壳,有的说是一种大的氧气瓶。直到现在,我有时候还会在想,要是遇到当年敲钟的那位工友,一定好好问问,那座大钟到底是啥做的。可惜天不遂人愿,在这个小城奔波了几十年,母校也去过无数回,就是没遇到过那位尽责的工友。
在涟中,我最爱去的几个地方是操场、红专堂、后小山、预制厂前面的一大片菜地,还有南边的废黄河大堤。学校的操场和农村学校没啥两样,都是土质的。那时候的我们,不知道塑胶跑道为何物,也不知道篮球还有真皮做的。红专堂里,记不得开了多少次师生大会,却记得看到篮球架都能放到里面,校篮球队队员们挥汗如雨的训练画面。哪位同学还记得红专堂门前的法国梧桐吗?当年的树干就粗得一个人已经抱不过来了,要是今天还在,能有多粗、多高?
学校有个校办预制厂,生产水泥桁条和水泥篮球架等,生产场地的南边就是一大片菜地,每到油菜花开的时节,我们就经常去尽情享受四溢的花香,也会夹着讲义和课本钻进菜地里静静地背诵。后小山在校园后面的池塘边上,城砖有多大?我没有具体量过,只是后来去长城游玩时,感觉长城的城砖真的好像没有涟水的城砖大。可叹可惜,那时候,人们对古代遗存保护意识不够,设若城墙不拆,涟水的历史感是不是更为厚重?设若涟中的城砖所砌的老校舍不拆,涟中的历史感是不是更为厚重?还记得老师们的那幢办公室吗?最中间部分有间是两层的,楼板是木质的,所以我们都将其称为小木楼,曾被用作我们文科班的临时教室。冬天,我们会穿着木屐上楼,踩着木质楼板发出很响的“笃笃”声,这“笃笃”声怎么到现在还会在耳边萦绕?
我们是住校生,所以比走读生更多一份对校园生活的记忆,大木桶装着的稀饭,铝钵子蒸的米饭,夏天的冬瓜汤,冬天的萝卜豆腐汤,用油炒过的咸菜,松软喷香的大卷子,还有自己从家里带来一起送到食堂蒸熟的大山芋,是不是还会勾起各位同学曾经无比饥饿的食欲?冬天的凌晨,一阵清幽的“梅花三弄”古琴声(那时候可不知道是啥曲子,也不知道是啥乐器演奏的),被高音喇叭送进我们正在熟睡的被窝,黑咕隆咚的操场上,个个呵着热气,跑了一圈又一圈。早读课的朗朗读书声里,始终隐藏着对开饭的渴望……
关于涟中的记忆太多了,所以也会有很多的感触。涟中的校友中,有很多父子校友、祖孙校友,也有父子老师,或许还有祖孙老师。一代又一代人,将自己芳华初放的岁月留在了涟中,在这里孜孜苦读,开启人生的新航程。一代又一代人,将自己的全部芳华留在了涟中,春蚕吐丝,蜡炬成灰,将三尺讲台垒成一座座不朽的丰碑!如果说,太多的涟中记忆中最重最重的,无疑、必须、肯定、一定是留给老师的。几十年间,每次同学小聚,畅叙友情时,都要谈及老师们,有的同学还会把每个老师授课时的语言、肢体和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。这份看似玩笑的表演中,充满了浓浓的师生情谊、温暖的回忆与永远的敬重。
涟中的芳华是立体的,永续的。这个承载着多少师生梦想起航的港湾,历经90载岁月沉淀,越发年轻而充满活力,芳华依旧。